●卷二百八 经籍考三十五
○子(儒家)
《汉 艺文志》:儒家者流,盖出於司徒之官,助人君顺阴阳明教化者也。游心於《六经》之中,留意於仁义之际祖述尧、舜,宪章文、武,宗师仲尼,以重其言,於道为最高。孔子曰:"如有所誉者,其有所试矣。唐、虞之隆,殷、周之盛,仲尼之业,已试之而效者也。然惑者既失精微,而辟者又随时抑扬,违离道本,苟以哗众取宠。後进循之,是以《五经》乖析,儒学浸衰,此则辟儒之患也(辟读曰僻)。
《隋 经籍志》曰:儒者,所以助人君明教化者也。圣人之教,非家至而户说,故有儒者宣而明之。其大抵本於仁义及五常之道黄,帝尧、舜、禹、汤、文、武咸由此则。《周官》,太宰以九两系邦国之人,其四曰儒,是也。其後陵夷衰乱,儒道废缺,仲尼祖述前代,修正《六经》,三千之徒,并受其义。至於战国,子思、孟轲、荀卿之流,宗而师之,各有著述,发明其指,所谓中庸之教,百王不易者也。俗儒为之,不顾其本,苟欲哗众,多设问难,便辞巧说,乱其大体,致令学者难晓,故曰"博而寡要"。
《汉志》:五十三家,八百三十六篇(入扬雄一家,三十八篇)。
《隋志》:六十二部,五百三十卷(通计亡书,合六十七部,六百九卷)。
《唐志》:六十九家,九十二部,七百九十一卷(陆善经以下不著录三十九家,三百七十一卷)。
《宋三朝志》:五十一部,三百七十一卷。
《宋两朝志》:二十部,一百四十三卷。
《宋四朝志》:二十四部,一百九十七卷。
《宋中兴志》:九十六家,一百一十八部,八百五十七卷。
※《曾子》二卷
晁氏曰:曾子者,鲁曾参也,旧称曾参所撰,其《大孝篇》中乃有乐正子春事,当是其门人所纂尔。《汉 艺文志》,《曾子》十八篇。《隋志》,《曾子》二卷,目一卷。《唐志》,《曾子》二卷。今此书亦二卷,凡十篇,盖唐本也。视《汉》亡八篇,视《隋》、《亡》目一篇。考其书,俱已见於《大戴礼》。世人久不读之,文字谬误为甚。乃以《大戴礼》参校之,其所是正者,至於千有馀字云。
高氏《子略》曰:曾子者曾参与公明仪、乐正子春、单居离、曾元、曾华之徒,讲论孝行之道,天地事物之原,凡十篇。自《脩身》至於《天圆》,己见于《大戴礼》,篇为四十九,为五十八。他又杂见於《小戴礼》,略无少异。是固後人掇拾以为之者欤?刘中垒父子奏汉《七略》,已不能致辨於斯,况他人乎?然董仲舒《对策》已引其书,有曰:"尊其所闻则高明,行其所知则光大。"则书固在董氏之先乎?又其言曰:"君子爱日,及时而成。难者不避,易者不从。旦就业,夕自省,可谓守业。年三十、四十无艺,则无艺矣。五十不以善闻,则无闻矣。"质诸"吾日三省吾身",何其辞费邪?
周氏《涉笔》曰:《曾子》一书,议道褊迫又过於荀卿,盖战国时为其学者所论也。孔子言"七十而从心所欲,不逾矩",正指圣境妙处。此书遽谓"七十而未坏,虽有後过,亦可以免。"七十而壤与否,巳不置论,而何以为过?何以为免?圣门家法无此语也!
陈氏曰:凡十篇,具《大戴礼》,後人从其中录出别行。慈湖杨简注。
※《子思子》七卷
晁氏曰:鲁孔伋子思撰。载孟轲问:"牧民之道何先?"子思子曰:"先利之。"孟轲曰:"君子之教民者,亦仁义而己,何必曰利?"子思曰:"仁义者,固所以利之也。上不仁则不得其所,上不义则乐为诈,此为不利大矣。故《易》曰:'利者,义之和也。'又曰:'利用安身,以崇德也。'此皆利之大者也。"温公采之,著於《通鉴》。夫利者有二,有一己之私利,有众人之公利。子思所取,公利也,其所引援《易》之言是也。孟子所鄙,私利也,亦《易》所谓"小人不见利不劝"之利也。言虽相反而意则同,不当以优劣论也。
※杨亻京注《荀子》二十卷
晁氏曰:赵荀况撰。汉刘向校定,除其重复,著三十二篇,为十二卷,题曰《新书》。称:卿赵人,名况。当齐宣王、威王之时,聚天下贤士稷下。是时荀卿为秀才,年十五,始来游学。至齐襄王时,荀卿最为老师。後適楚,相春申君以为兰陵令。己而归赵。按威王死,其子嗣立,是为宣王。楚考烈王初,黄歇始相。《年表》自齐宣王元年至楚考烈王元年,凡八十一年,则荀卿去楚时近百岁矣。杨亻京,唐人,始为之注,且更《新书》为《荀子》,易其篇第,析为二十卷。其书以性为恶,以礼为伪,非谏诤,傲灾祥,尚强霸之道。论学术,则以子思、孟轲为"饰邪说,文奸言",与墨翟、惠施同诋焉。论人物,则以平原、信陵为辅拂,与伊尹、比干同称焉。其指往往不能醇粹,故後儒多疵之云。
昌黎韩氏曰:荀氏书,考其辞,时若不粹,要其归,与孔子异者鲜矣,抑犹在轲、雄之间乎?孔子删《诗》,笔削《春秋》,合於道者著之,离於道者黜去,故《诗》、《春秋》无疵。余故削荀氏之不合者,附於圣人之籍,亦孔子之志欤!孟子,醇乎醇者也。荀与扬,大醇而小疵。
东坡苏氏曰:昔者常怪李斯事荀卿,既而焚灭其书,大变古先圣王之法,於其师之道,不啻若寇雠。及今观荀卿之书,然後知李斯之所以事秦者,皆出於荀卿,而不足怪也。荀卿者,喜为异说而不让,敢为高论而不顾者。其言,愚人之所惊,小人之所喜也。子思、孟轲,世之所谓贤人君子也,荀卿独曰,乱天下者,子思、孟轲也。天下之人如此其众也,仁人义士如此其多也,荀卿独曰,人性恶,桀、纣性也,尧、舜伪也。由是观之,意其为人,必也刚愎不逊而自许太过。彼李斯者,又特甚者耳。今夫小人之为不善,犹必有所顾忌。是以夏、商之亡,桀、纣之残暴,而先王之法度、礼乐、刑政,犹未至於绝灭而不可考者,是桀、纣犹有所存而不敢尽废也。彼李斯者,独能奋而不顾,焚烧夫子之《六经》,烹灭三代之诸侯,破坏周公之井田,此亦必有所恃者矣。彼见其师历诋天下之贤人,自是其愚,以为古先圣王皆无足法者。不知荀卿特以快一时之论,而荀卿亦不知其祸之至於此也。其父杀人报仇,其子必且行劫。荀卿明王道,述礼乐,而李斯以其学乱天下,其高谈异论有以激之也。孔、孟之论,未尝异也,而天下卒无有及者。苟天下果无有及者,则尚安以求异为哉?
程子曰:荀卿才高,其过多。扬雄才短,其过少。韩子称其大醇,非也。若二子,可谓大驳矣。且性恶一句,大本巳失。
《朱子语录》曰:《荀子》亻尽有好处,胜似《扬子》,然亦难看。看来荀卿亦是刚明底人,只是粗。
陈氏曰:《汉志》作《孙卿子》者,避宣帝讳也。至杨亻京,始复改为荀卿,分为二十卷,而注释之。淳熙中,钱佃耕道用元丰监本参校,刊之江西漕司,其同异著之篇末,凡二百二十六条,视他本最为完善。
※《董子》一卷
晁氏曰:周董无心撰。皇朝吴秘注。无心在战国时著书辟墨子。
※《贾谊新书》十卷
《崇文总目》:汉贾谊传。本七十二篇,刘向删定为五十八篇。《隋》、《唐》皆九卷,今别本或为十卷。
晁氏曰:谊著《事势》、《连语》、《杂事》,凡五十八篇。考之《汉书》,谊之著书未尝散轶,然与班固所载时时不同。固纪云"掇其切於世者",容有润益刊削,无足怪也。独其说经多异义,而《诗》尤甚,以"驺虞"为天子之囿官,以"灵台"为神灵之台,与毛氏殊不同,学者不可不知也。
高氏《子略》曰:皮日休读贾谊《新书》,叹其心切,其愤深,其辞隐而丽,其藻伤而雅。惟苏公轼以为非才之难,所以自用者实难。惜乎贾生,王者之佐,而不能自用其才。观其过湘作赋,以吊屈原,纡郁愤闷,有远举之志。其後卒以自伤哭泣,至於天绝,是亦不善处穷者矣。夫谋之一不见用,安知终不复用?呜呼!此东坡以志量才识论谊者,非谊所及也。
《朱子语录》曰:贾谊《新书》除了《汉书》中所载,馀亦难得粹者,看得来只是贾谊一杂记藁耳。中间事事有些个。问《新书》。曰:"此贾谊平日记录藁草也。其中细碎俱有,《治安策》中所言多在焉。"
陈氏曰:《汉志》,五十八篇。今书首载《过秦书》,末为《吊湘赋》,馀皆录《汉书》语,且略节谊本传於第十一卷中。其非《汉书》所有者,辄浅驳不足观,决非谊本书也。
※扬子《法言》十三卷
晁氏曰:汉扬雄撰。晋祠部郎中李轨注。雄好古学,见诸子各以其知舛驳,不与圣人同,是非颇谬於经。故人时有问雄者,常用法言应之,譔此以象《论语》,号曰《法言》。每篇复为序赞,以发其大意。然雄之学,自得者少,其言务拟圣人,靳靳然若影之守形,既鲜所发明,又往往违其本指,正古人所谓画者谨毛而失貌者也。
程子曰:扬子无自得者也,故其言蔓衍而不断,优柔而不决。其论则曰:"人之性,善恶混。"盖雄规矩窄狭,道即性也。言性己错,更何所得。
陈氏曰:凡十三篇。篇各有序,本在卷末,如班固《叙传》然。今本分冠篇首,自宋咸始。李轨注本,历景祐、嘉祐、治平三降诏,更监学、馆阁两制校定,然後板行,与建甯四注本不同。
※《温公集注法言》十三卷
晁氏曰:温公集晋李轨、唐柳宗元、国朝宋咸、吴秘注。公自言"少好此书,历年己多,今辄采诸家所长,附以己意,名《集注》。李祠部注本及《音义》,最为精详。宋、吴亦据李本,而文多异同。今参以《汉书》,取其通者,以为定本。先审其音,乃解其义"云。
※《太元经》十卷
晃氏曰:汉扬雄子雲撰。雄作此书,当时己诮其艰深,其後字读多异。予尝以诸家本参校,不同者,疏於其上。且发策以问诸生云:扬雄准《易》作《太元经》,其自序称《元》盛矣,而诸儒或以为犹吴、楚僭王,当诛绝之罪,或以为度越老子之书。大抵誉之者过其实,毁之者失其真,皆未可信。然譬夫听讼,曾未究其意,乌能决其曲直哉!今欲论《元》之得失,必先窥其奥,然後可得而议也。夫《元》虽准《易》,然托始《高辛》、《大初》二历而为之。故《元》有方、州、部、家,凡四重而为一首九赞,通七百二十九赞有奇,分主昼夜,以应三百六旬有六日之度。首准一卦,始於《中》准《中孚》,而终於《养》准《颐》。二十四气,七十二侯,与夫二十八宿,错居其间,先後之序,盖不可得而少差也。夫《易》卦之直日,起於汉儒之学。舍四正卦,取六十卦之爻三百六十各直一日,此《元》之所准者也。然《易》之卦直日,其亦如《元》之首有序乎,抑无也?若亦有之,则雄之为《元》不亦善乎?不然,则《元》之序亦赘矣。自《复》、《姤》而为《乾》、《坤》,十有二卦,皆以阴阳之消长,分居十二月,谓之辟卦,固有序矣。其馀一月而四卦之序云何耳?如《中孚》、《颐》,何以为一日之卦也?曰公卿、大夫、侯者,何谓也?其所谓《屯》正於丑间时而左行,《蒙》正於寅间时而右行者,其旨可得而闻欤?又一阳一阴者,《元》相错之法也,然《养》为阳而《中》不为阴;水、火、木、金、土者,《元》相传之法也,然《〈爻守〉》为金而《羡》不为土,其自相戾类如此,岂得无说哉?
《朱子语录》曰:扬子为人思沈,会去思索,如阴阳消长之妙,他直是去推求。然《太元》亦拙底工夫。盖天地间只有一个奇偶,奇阳偶阴,春少阳,夏太阳,秋少阴,冬太阴,自二而四,自四而八。只恁地推去都走不得,扬子却添作三,事事要作三截,又且有气无朔,有日星无岁月,恐不是道理。其学本似老氏,如清静渊默等语,皆是老氏意思。
陈氏曰:按《汉志》,扬雄所叙三十八篇,《太元》十九。本传,三方、九州、二十七部、八十一家、七百二十九赞,分为三卷,有《首》、《冲》、《错》、《测》、《攡》、《莹》、《数》、《文》、《〈扌眎〉》、《图》、《告》十一篇,皆以解剥《元》体。盖与本经三卷,共为十四。今《志》云十九,未详。初,宋、陆二家各依旧本解释。范望折中长短,或加新意,既成此注,乃以《元首》一篇,加经赞之上;《元测》一篇,附《赞》之下,为九篇,列为四卷。《首》、《测》二序,载之第一卷之首。盖犹王弼离合古《易》之类也。卷首有陆绩《述元》一篇。
水心叶氏曰:《太元》虽名幽深,然既"枝叶扶疏,独说十馀万言",侯芭又受其辞,则是雄所以作之意,固尝晓然号於人,使皆可识,不为甚难明也。至宋衷、陆绩、范望,乃皆创立注释,若昔未尝闻知者。如首名以节气起止,赞义以五行胜克,最为此书要会。不知自雄及芭亲相传授已如此邪?或旧语果零落,而衷、绩等方以意自为参测也?以位当卦,以卦当日,出於汉人。若夫节候晷刻,推其五行所寄,而吉凶祸福生之,至《元》而益详,盖农工小人所教以避就趋舍者。雄为孔氏之学,其书将经纬大道,奈何俛首效之?且未有求其小而能得其大者也,惜乎其未讲矣!
※《范氏注太元经解》十卷
晁氏曰:吴范望叔明注。其字云:子雲著《元》,桓谭以为绝伦,张衡以拟《五经》。自侯芭受业之後,希有传者。建安中,宋衷、陆绩解释之,文字繁隈。今以陆为本,录宋所长,训理其义,为十卷耳。以《首》分居本经之上,以《测》散处《赞辞》之下。其前又有陆绩序,以子雲为圣人云。
※《说元》一卷
晁氏曰:唐王涯广津撰。涯始以贞元丙子,终於元和巳丑,二十六年间,注《太元》为六卷。今不之见,独此书行於世。凡五篇:《明宗》一、《立例》二、《揲法》三、《占法》四,《辩首》五。
巽岩李氏曰:自晋范望而後,为《元》学者无闻,而涯独能名家,诸儒共宗之。涯别有经注六卷行於世,此特其大略耳。《揲法》所称并"{艹力}之後,便都数之,不中分,"盖误也。若尔,则终不成七八之数,当云又中分其馀而三数之,但不复挂一。然本多如此,今姑仍其旧,使观者自择焉。
※宋惟幹《太元解》十卷
晁氏曰:皇朝宋惟幹注。惟幹尝得《太元》古本於昭应,咸平中知滑台,取宋衷、陆绩、范望三家训解,别为之注,仍作《太元宗旨》两篇附於後。其学盖师济东田告,司马温公所谓"小宋"者也。
※《徐庸注太元经解》十卷
晁氏曰:皇朝徐庸注。庸,庆历间人也。以范望解指义不的,因王涯、林氏诸解,重为之注;取王涯《说元》附於後,自为《元颐》,通名之为《太元性总》。其自序云尔。又多改其文字,如以"杚"为"仡",以"姽"为"危",以"壮凡"为"札乃"以"孪"为"{亦}",以"稚"为"推"之类。其所谓林氏者,瑀也。贾文元尝辟瑀之奸妄於朝。
※章氏《太元经注》十四卷,《疏》三十卷
晁氏曰:皇朝章虓撰。嘉祐中,成都帅蒋棠献其书於朝,诏书褒宠,赐号冲退处士。《实录》,虓字隐之,双流人,通经术,善属文,性恬淡,屏居林泉,以养生治气为事。
巽岩李氏曰:其说以范望为宗,望所否者,辄改正之。大抵《元》之吉凶,专在昼夜,而子雲之辞,或奇奥难晓,诸家往往迷误,指凶为吉,违背经义,虓独以昼夜订其辞,於吉凶无所差,比诸家诚最优焉。虓,成都人,字隐之,博通《五经》,尤长於《易》与《太元》。王素、赵抃守蜀,皆宾礼之,赐冲退,素所请也。虓将死,其乡人梦虓以小童自随,投谒告别,曰:"此间嚣尘,非修行地,吾归阆苑矣。"虓盖明术数得道者云。
※《陈渐演元》十卷
晁氏曰:皇朝陈渐撰。渐,尧佐之族子也,《国史》有传。凡十四篇。渐谓史以扬雄非圣人而作经,犹吴、楚僭王。按子雲《法言》、《解嘲》止云《太元》,然则经非其自称,弟子侯芭之徒尊之耳。
※《太元渊旨》一卷
晁氏曰:右皇朝张揆撰。
※《太元经疏》十八卷
晁氏曰:皇朝郭元亨撰。元亨谓雄之作《元》,传之侯芭,後独有张衡、桓谭、张华见而称叹,吴郡邹伯岐求本不能得。宋衷为训,陆绩为解,范叔明、王涯亦注之,皆未明白。元亨在蜀,自淳化未迄於祥符八年,仅三十年,撰成今疏。又云《太元》润色於君平。未知何所据而言然。
巽岩李氏曰:其疏专主范望,虽讲论极详,然於望本注无所增益也。元亨自谓得师於蜀,而不著其师之名氏。蜀人盖多《元》学,疑严、扬所传固自不绝,但潜伏退避,非遇其人则鲜有显者耳。元亨之本末亦未详。
※《太元发隐》三篇
巽岩李氏曰:章虓撰。虓有《太元讲疏》四十九卷,其说甚备。《发隐》之作,盖在《讲疏》以前,其大略可见矣。下篇所称王莽旦筮,遇於之一五七,乃宋衷、陵绩旧注,本寓言也。而虓谓宋、陆皆居汉世,去扬雄未远,必得之传闻,故因用之。要恐非实耳。然亦不害学者,观其意焉可也。
※《温公集注太元经》十卷
晁氏曰:司马光君实集汉宋衷《解诂》、吴陆绩《释文》、晋范望《解赞》、唐王涯注《经》及《首》、《测》、宋惟幹《通注》、陈渐《演元》、吴秘《章义》七家为此书。自庆历至元丰,凡三十年始成。其直云宋者,衷也;小宋者,惟幹也。惟幹、渐、秘皆国朝人。
温公《说元》曰:班固称诸儒或讥扬雄非圣人而作经,犹春秋吴、楚之君僭号称王。余亦私怪雄不赞《易》而别为《元》。《易》之道,其於夭人之蕴备矣,而雄岂有以加之,更乃为一书,且不知其焉所用之,故亦不谓雄宜为《元》也。及长,学《易》,苦其幽奥难知,以为《元》者贤人之书,校於《易》,其义必浅,其文必易。夫登乔山者,必践於坱埤;適沧海者,必沿於江、汉。故愿先从事於《元》,以渐进於《易》,庶几乎其可跂而望也。於是求之积年,始得观之。初则溟涬漫漶,略不可入。乃研精易虑,屏人事而细读之数十过,参以首尾,稍得窥其梗概。然後喟然置书,叹曰:呜呼,扬子雲真大儒者邪!孔子没後,知圣人之道者,非子雲而谁?孟、荀殆不足拟,况其馀乎?观《元》之书,明则极於人,幽则尽於神,大则包宇宙,细则八毛髪。合天地人之道以为一,究其根本,示人所出,胎育万物,而兼为之母,若地履之而不可穷也,若海挹之而不可竭也。盖天下之道虽有善者,蔑不易此矣。考之於浑元之初而《元》己生,察之於当今而《元》非不行,穷之於天地之季而《元》不可亡,叩之以万物之情而不漏,测之以鬼神之状而不违,概之以《六经》之言而不悖。藉使圣人复生,视《元》必释然而笑,以为得己之心矣。乃知《元》者以赞《易》也,非别为书以与《易》角逐也。何歆、固知之之浅而过之之深也!
陈氏曰:集取宋衷以下七家之说,而断之以己意。
※《太元释文》一卷
陈氏曰:相传自侯芭、虞翻、宋衷、陆绩互相增损,非後人所作也。吴秘尝作《音义》,岂即此邪?
※《元解四卷》《元历》一卷
陈氏曰:右丞襄陵许翰崧老撰。所解十一篇,通温公注为十卷。仿韩康伯注《系辞》合王弼为全书之例也。大抵《元首》如《彖》,《赞》如《爻》,《测》如《象》,《文》如《文言》,《攡》、《莹》、《〈扌眎〉》、《告》如《系辞》,《数》如《说卦》,《冲》如《序卦》,《错》如《杂卦》之类。其於《易》也,规规然拟之勤矣。《太元历》者,亦翰所传,云温公手录,不著何人作。
※《易元星纪图》一卷
晁氏曰:从父詹事公撰。以温公《元历》及邵康节《太元准易图》合而谱之,以见扬雄以首准卦非出私意,盖有星候为之机括。且辩正古今诸儒之失,如《羡》不当准《临》,《夷》不当准《大壮》之类。凡此难与诸家口舌争,观谱则彼自屈矣。此谱元所以作也。
●卷二百九 经籍考三十六
○子(儒家)
※《新序》十卷
《崇文总目》:汉刘向撰。成帝时,典校秘书,因采载战国、秦、汉间事,为三十卷上之。其二十卷今亡。
晁氏曰:当成帝时,与校书,因采传记、行事、百家之言,删取正辞美义可劝戒者,为《新序》、《说苑》,共五十篇。《新序》,阳朔元年上。世传本多亡阙,皇朝曾巩子固在馆中,日校正其讹舛,而缀缉其放逸,久之,《新序》始复全。自秦之後,缀文之士有补於世者,称向与扬雄为最。雄之言,莫不步趋孔、孟;向之言,不皆概诸圣,故议者多谓雄优於向。考其行事,则反是。何哉?今观其书,盖向虽杂博而自得者多,雄虽精深而自得者少故也。然则向之书可遵而行,殆过於雄矣,学者其可易之哉!
南丰曾氏序略曰:刘向所集次《新书》三十篇、《目录》一篇,隋、唐之世尚为全书,今可见者,十篇而已。汉兴,六艺皆得於散绝残脱之馀,世复无明先王之道以一之者,诸儒苟见传记百家之言,皆悦而向之,故先王之道为众说之所蔽,暗而不明,郁而不发,而怪奇可喜之论,各师异见,皆自名家者,诞慢於中国,一切不异於周之末世。天下学者,知折衷於圣人,而能纯於道德之美者,杨雄氏而止耳。如向之徒,皆不免乎为众说之所蔽,而不知有所折衷者也。盖向之序此书,於今为最近古,虽不能无失,然远至舜、禹,而次及於周、秦以来,古人之嘉言善行,亦往往而在也。要在慎取之而已。故臣惜其不可见者,而校其可见者特详焉。所以攻其失者,岂好辩哉?不得巳也!
高氏《子略》曰:向以区区宗臣,老於文学,穷经之苦,崛出诸儒。先秦古书,甫脱烬劫,一入向笔,采撷不遗。至其正纪纲、迪教化、辩邪正、黜异端,以为汉规鉴者,尽在此书,号《说苑》、《新序》之旨也。
※《说苑》二十卷
《崇文总目》:汉刘向撰。向,成帝时典秘书,采传记百家之言,掇其正辞美义可为劝戒者,以类相从,为《说苑》二十篇。今存者五卷,馀皆亡。
晁氏曰:刘向撰。以《君道》、《臣术》、《建本》、《立节》、《贵德》、《复思》、《政理》、《尊贤》、《正谏》、《法诫》、《善说》、《奉使》、《权谋》、《至公》、《指式》、《谈丛》、《杂言》、《辩物》、《修文》为目。阳嘉四年上之,阙第二十卷。曾子固校书,自谓得十五篇於士大夫家,与《崇文》旧书五篇合为二十篇,又叙之。然止是析十九卷,作《修文》上、下篇。
南丰曾氏序略曰:向采传记百家所载行事之迹,以为此书奏之,故以为法戒,然其所取,往往不当於理,故不得而论也。夫学者之於道,非知其大略之难也,知其精微之际固难矣。向之学博矣,其著书及建言,尤欲有为於世。意其枉己而为之者有矣,何其徇物者多而自为者少也?盖古之圣贤,非不欲有为也,然而曰"求之有道,得之有命"。令向知出此,安於行止,以彼其志,能择其所学以尽乎精微,则其所至,未可量也。读其书,知考而择之可也。然向数困於谗而不改其操,与患失之者异矣。
陈氏曰:序言臣向所校中书《说苑》杂事,除去与《新序》复重者,其馀浅薄不中义理,别集以为百家後,令以类相从,更以造新事,凡二十篇,七百八十四章,号曰《说苑》。按《汉志》,刘向所序六十七篇,谓《新序》、《说苑》、《世说》、《列女传颂图》也。今本南丰曾巩序言,《崇文总目》存者五篇,从士大夫得十五篇,与旧为二十篇。未知即当时篇章否。《新苑》之名亦不同。
※《续说苑》十卷
《崇文总目》:唐刘贶撰。以刘向著《说苑》二十篇时,汉史未行,故汉事颇缺,贶因采其所遗亡,凡十篇云。
※《盐铁论》十卷
晁氏曰:汉桓宽撰。按班固曰,所谓盐铁议者,起始元中,徵文学贤良,问以治乱,皆对愿罢郡国盐铁、酒榷、均输,务抑末,母与天下争利,然後教化可兴。御史大夫弘羊以为此乃所以安边境,制四夷,国家大业,不可废也。当时相诘难,颇有其议文。至宣帝时,汝南桓宽次公冶《公羊春秋》,举为郎,至庐江太守丞。博通善属文,推衍盐铁之议,增广条目,极其论难,著数万言,亦欲以究治乱,成一家之法焉。凡十六篇。
高氏《子略》曰:汉志近古,莫古乎议,国有大事,诏公卿、列侯、二千石、博士、议郎杂议。是以庙议、匈奴议,捐朱厓而石渠论经亦有议,皆所谓询谋佥同者也。班氏一赞,专美乎此。然观一时论议,其所问对,非不伸异见,骋异辞,亦无有荦然大过人者。
陈氏曰:本始元年,召问文学贤良,对愿罢盐铁、榷酤、均输,与御史大夫弘羊相诘难,於是罢榷酤,而盐铁卒不变。故《昭纪》、《赞》曰:"议盐铁而罢榷酤"也。及宣帝时,宽推衍增广,著数万言,凡十六篇,其末曰《杂论》。班《书》取以为论赞,其言"桑大夫据当世,合时变,上榷利之略,虽非正法,钜儒宿学不能自解,博物通达之士也"。呜呼,世之小人何尝无才!以《熙甯曰录》言之,王安石之辩,虽曰儒者,其实桑大夫之流也。霍光号知时务,与民更始,而盐铁之议,乃俾先朝首事之臣,与诸儒论议,反复不厌,或是或非,一切付之公论,而或行或否,未尝容心焉。以不学无术之人,而暗合乎孟庄子父臣父政之义,曾谓元祐诸贤而卢不及此乎?
※《潜夫论》十卷
晁氏曰:後汉王符节信撰。在安和之世,耿介不同於俗,遂不得进,隐居著书三十六篇,以讥当时失得,不欲彰显其名,故号曰《潜夫》。范晔取其《贵忠》、《浮侈》、《实贡》、《爱日》、《述赦》等五篇,以为足以观见当时风政,颇润益其文。後韩愈亦赞其《述赦》旨意甚明云。
※《申鉴》五卷
陈氏曰:汉黄门侍郎颖川荀悦仲豫撰。献帝颇好文学,政在曹氏,恭己而已。悦志在献替,而谋无所用,乃作此书五篇奏之。其曰:"教化之废,推中人而堕於小人之域;教化之行,引中人而纳於君子之涂。"此古今名言也。
※《中论》二篇
晁氏曰:後汉徐幹伟长撰。幹,邺下七子之一也。曾子固尝序其书,略曰:"始见馆阁《中论》二十篇,以为尽於此。及观《贞观政要》,太宗称尝见幹《中论 复三年丧篇》,而今书阙此篇。因考之《魏志》,见文帝称幹著《中论》二十馀篇,於是知馆阁本非全书也。"幹笃行体道,不耽世荣,魏太祖特旌命之,辞疾不就,後以为上艾长,又以疾不行。盖汉承秦灭学之後,百氏杂家与圣人之道并传,学者罕能自得於治心养性之方,去就语默之际,况於魏之浊世哉!幹独能考论六艺,其所得於内,又能信而充之,逡巡浊世,有去就显晦之大节,可不谓贤乎?今此本亦止二十篇,中分为上、下两卷。按《崇文总目》七卷,不知何人合之。李献民云别本有《复三年》、《制役》二篇。乃知子固时尚未亡,特不见之尔。
陈氏曰:《唐志》六卷,今本三十篇。有序而无名氏,盖同时人所作。
※《孔丛子》七卷
晁氏曰:楚孔鲋撰。鲋字子鱼,孔子八世孙也。仕陈胜为博士,以言不见用,託目疾而退,论集其先仲尼、子思、子上、子高、子顺之言,及己之行事,名之曰《孔丛子》,凡二十一篇。丛之为言,聚也。《邯郸书目》云:"一名《盘盂》,取事杂也。至汉,孔臧又以其所著赋与书,谓之《连丛》,附於卷末,十一篇。嘉祐中,宋咸为之注。"按《汉志》无《孔丛子》,而儒家有《孔臧》十篇,杂家有孔甲《盘盂》书二十六篇。其注谓"孔甲,黄帝史。或曰夏帝,疑皆非。"今此书一名《盘盂》,《独治篇》又云鲋或称孔甲,《连丛》又出孔。臧。意者,《孔丛子》即《汉志》孔甲《盘盂》书,而亡六篇;《连丛》即《汉志》孔臧书,而其子孙或续之也。
陈氏曰:孔氏子孙杂记其先世系言行之书也。《小尔雅》一篇,亦出於此。《中兴书目》称汉孔鲋撰,一名《盘盂》。按《孔光传》,孔子八世孙鲋,魏相顺之子,为陈涉博士,死陈下,则固不得为汉人。而其书记鲋之没,第七卷号《连丛子》者,又记太常臧而下数世,迄於延光三年季彦之卒,则又安得以鲋撰?按《儒林传》所载为博士者,又曰孔甲,颜注曰:"将名鲋而字甲也。"今考此书,称子鱼名鲋,陈人,或谓之子鲋,或称孔甲,然则颜监未尝见此书邪?《艺文志》有孔甲《盘盂》二十六篇,本注谓黄帝史,或曰夏帝孔甲,似皆非也。其书盖田蚡所学者,其与孔鲋初不相涉也。《中兴书目》乃曰"一名《盘盂》",不知何据,岂以《汉志》所谓孔甲,即陈王博士之孔甲邪?
高氏《子略》曰:《汉艺文志》无《孔丛子》,而孔甲《盘盂》二十六篇出於杂家,而又益以《连丛》。其《独治篇》称孔鲋一名甲。世因曰《孔丛子》、《盘盂》者,其事杂也。《汉书》注又以孔甲为黄帝之史,或夏帝时人,篇第又不同,若非今《孔丛子》也。《记问篇》载子思与孔子问答,如此,则孔子时子思其已长矣。然《孔子家语後序》及《孔子世家》,皆言子思年止六十二,《孟子》以子思在鲁穆公时固常师之,是为的然矣。按孔子没於哀公十六年,後十六年哀公卒,又悼公立三十七年,元公立二十一年。穆公既立,距孔子之没七十年矣。当是时,子思犹未生,则问答之事,安得有之邪?此又出於後人缀集之言,何其无所据若此!
《朱子语录》:汉卿问:"孔子顺许多话却好。"曰:"出於《孔丛子》,不知是否。只《孔丛子》说话多类东汉人,其文气软弱,全不似西汉文。字兼西汉初若有此等话,何故略不见於贾谊、董仲舒所述,恰限到东汉方突出来。皆不可晓。"
※《家训》七卷
晁氏曰:北齐颜之推撰。之推本梁人,所著凡二十篇。述立身治家之法,辩正时俗之谬,以训子孙。
陈氏曰:古今家训以此为祖,然其书颇崇尚释氏云。
※《文中子》十卷
晁氏曰:右隋王通之门人共集其师之语为是书。通行事於史无考,独《隋唐通录》称其有秽行,为史臣所削。今观《中说》,其迹往往僭圣人,模拟窜窃,有深可怪笑者。独贞观时诸将相,若房、杜、李、魏、二温、王、陈,皆其门人。予尝以此为疑,及见李德林、关朗、薛道衡事,然後知其皆妄也。通生於开皇四年,而德林卒以十一年,通適八岁,固未有门人。通仁寿四年尝一到长安,时德林卒己九载矣,其书乃有子在长安,德林请见,归,援琴鼓《荡》之什,门人皆沾襟。关朗在太和中见魏孝文,自太和丁已,至通生之年甲辰,盖一百七年矣,而其书有问礼於关子明。《隋书薛道衡传》称道衡仁寿中,出为襄州总管,至炀帝即位,召还。《本纪》仁寿二年九月,襄州总管周摇卒。道衡之出,当在此年矣。通仁寿四年始到长安,是年高祖崩,盖仁寿末也。又《隋书》称"道衡子收,初生即出继族父儒,养於儒宅,至於长成,不识本生。"其书有"内史薛公见子於长安,语子收曰:'汝往事之。'"用此三事推焉,则以房、杜辈为门人,抑又可知矣。
程子曰:王通,隐德君子也。当时有少言语,後来为人传会,不可谓全书。其粹处殆非荀、杨所及,若续经之类,皆非其作。
王氏《挥尘录》曰:文中子,隋末大儒。欧阳文忠公、宋景文修《唐书》,房、杜传中略不及其姓名。或云其书阮逸伪作,未必有其人。然唐李习之尝有《读文中子》,而刘禹锡作《王华卿墓志序》,载其家世行事甚详,云"门多伟人",则与书所言合矣,何疑之有?又皮日休有《文中子碑》,见於《文粹》。
龙川陈氏《类次文中子引》曰:讲道河、汾,门人咸有记焉。其高弟若董常、程元、仇璋,盖常参取之矣。薛收、姚义始缀而名之曰《中说》。凡一百馀纸,无篇目卷第,藏王氏家。文中子亚弟凝,晚始以授福郊、福畤。遂次为十篇,各举其端二字以冠篇首,又为之序篇焉。惟阮逸所著本有之。至龚鼎臣得唐本於齐州李冠家,则以甲乙冠篇,而分篇始末皆不同,又本文多与逸异。然则分篇叙篇,未必皆福郊、福畤之旧也。昔者孔氏之遗言,盖集而为《论语》,其一多论学,其二多论政,其三多论礼乐。自记载之书,未尝不以类相从也。此书类次无条目,故读者多厌倦。余以暇日,参取阮氏、龚氏本,正其本文,以类相从,次为十六篇,其无条目可寻与凡可略者,往往不录,以为王氏正书。盖文中子没於隋大业十三年五月,是岁十一月唐公入关,其後攀龙附凤,以翼成三百载之基业者,大略尝往来河、汾矣。虽受经未必尽如所传,而讲论不可谓无也。然智不足以尽知其道,而师友之义未成,故朝论有所不及,不然,诸公岂遂忘其师者哉?及陆龟蒙、司空图、皮日休诸人,始知好其书。至本朝阮氏、龚氏,遂各以其所得本为之训义,考其始末,皆不足以知之也。
又曰:以《中说》方《论语》,以董常比颜子,与门人言而名朝之执政者,与老儒老将言而斥之无婉辞,此读《中说》者之所同病也。今按阮氏本则曰:"严子陵钓於湍石,尔朱荣控勒天下,故君子不贵得位。"龚氏本则曰:"严子陵钓於湍石,民到于今称之;尔朱荣控勒天下,死之日,民无得而称焉。"故模仿《论语》者,门人弟子之过也。龚氏本曰:"出而不声,隐而不没,用之则成,舍之则全。"阮氏本则因董常而"言终之,曰吾与尔有矣。"故比方颜子之迹,往往过多。内史薛公使遗书於子,子再拜而受之。推此心以往,其肯退而名杨素诸公哉?薛公谓子曰:"吾文章可谓淫溺矣。"子离席而拜曰:"敢贺丈人之知过也。"谓其斥刘炫、贺若弼而不婉者,过矣。至於以佛为圣人,以无至无迹为道,以五典潜五礼,错为至治,此皆撰集《中说》者抄入之,将以张大其师,而不知反以为累。然仲淹之学,如日星炳然,岂累不累之足云乎?姑以明予类次之意如此。
又曰:魏徵、杜淹之於文中子,盖尝有师友之义矣。如房、杜,直往来耳。故尝事文中子於河、汾者,一切抄之曰门人弟子,其家子弟见诸公之盛也,又从而实之。夫文中子之道,岂待诸公而後重哉?可谓不知其师其父者也。
朱子曰:王仲淹生乎百世之下,读古圣贤之书而粗识其用,则於道之未尝亡者,盖有意焉,而於"明德新民"之学,亦不可谓无其志矣。然未尝深探其本而尽力於其实,以求必得夫"至善"者而止之,顾乃挟其窥觇想像之彷彳弗,而谓圣之所以圣,贤之所以贤,与其所以修身,所以治人,以及夫天下国家者,举皆不越乎此。是以见隋文而陈十二策,则既不自量其力之不足以为伊、周,又不知其君之不可以为汤、武。且不待其招而往,不待其问而告,则以轻其道以求售焉。及其不遇而归,其年盖亦未为晚也。若能於此反之於身,以益求其所未至,使"明德"之方、"新民"之具,皆足以得其"至善"而止之,则异时得君行道,安知其卒不逮於古人?政使不幸终无所遇,至於甚不得己而笔之於书,则必有以发经言之馀蕴,而开後学於无穷。顾乃不知出此,而不胜其好名欲速之心,汲汲乎日以著书立言为己任,则其用心为己外矣。及其无以自託,乃复摭拾两汉以来文字言语之陋,功名事业之卑,而求其天资之偶合,与其窃取而近似者,依仿《六经》,次第采辑,因以牵挽其人,强而跻之二帝三王之列。今其遗编虽不可见,然考之《中说》,而得其规模之大略。则彼之《赞易》,是岂足以知先天後天之相为体用?而高、文、武、皇之制,是岂有精一执中之传?曹、刘、颜、谢之诗,是岂有物则秉彝之训?叔孙通、公孙述、曹褒、荀勉之礼乐,又孰与伯夷、后夔、周公之懿?至於宋、魏以来,一南一北,校功度德,盖未有以相君臣也。则其天命人心之向背,统绪继承之偏正,亦何足论,而欲攘臂其间,夺彼予此,以自列於孔子之《春秋》哉?盖既不自知其学之不足以为周、孔,不知两汉之不足为三王,而独以是区区者,比而效之於形似影响之间,傲然自谓足以承千圣而绍百王矣,而不知其適以是而自纳於吴、楚僭王之诛,使夫後世知道之君子,虽或有取於其言,而终不能无恨於此,是亦可悲也己。至於假卜筮,象《论语》,而强引唐初文武名臣以为弟子,是乃福郊、福畤之所为,而非仲淹之雅意。然推原本始,乃其平日好高自大之心有以启之,则亦不得为无罪矣。或曰:"然则仲淹之学,固不得为孟子之伦矣。其视荀、杨、韩氏,亦有可得而优劣者邪?"曰:"荀卿之学,杂於申、商;子雲之学,本於黄、老,而其著书之意,盖亦姑託空言以自见耳。非如仲淹之学,颇近於正,而粗有可用之实也。至於退之《原道》诸篇,则於道之大原,若有非荀、杨、仲淹之所及者。然考其平生意乡之所在,终不免於文士浮华放浪之习,时俗富贵利达之求,而其览观古今之变,将以措诸事业者,恐亦未若仲淹之致恳恻而有条理也。是以予於仲淹,独深惜之,而有所不假於三子,是亦《春秋》责备贤者之遗意也,可胜叹哉!
《朱子语录》:问:"董子、文中子如何"。曰:"仲舒本领纯正。班固所谓'醇儒'极是。行於天下国家事业,恐未必如仲淹。仲淹识见高明,如说治体处极高了,但於本领处欠。如古人'明德、新民、止至善'处,皆不理会。要知,文中子论治体处,高似仲舒,而本领不及;爽似仲舒,而纯不及。"又曰:"文中子有志於天下,亦识得三代制度,较之房、魏诸公,又有些本领,只本原上工夫都不理会。若究其议论本原,只自庄、老中来。"
陈氏曰:《唐志》五卷。今本第十卷有《文中子世家》、《房魏论礼乐事》、《书关子明事》及《王氏家书杂录》。旧传以此为前後序,非也。又有龚鼎臣注,自甲至癸为十卷,而所谓前後序者,在十卷之外,亦颇有所删取。李格非跋云,龚自谓明道间得唐本於齐州李冠,比阮本改正二百馀处。
※《帝范》一卷
晁氏曰:唐太宗撰。凡十二篇,今存者六篇。贞观末,著此书以赐高宗,且曰:"修身治国,备在其中。一旦不讳,更无所言矣。"其末颇以汰侈自咎,以戒高宗,俾勿效已。殊不知闺门之内,惭德甚多,岂特汰侈而已!武后之立,实有自来,不能身教,多言何益?悲夫!
※《臣范》二卷
晁氏曰:唐则天皇后武氏撰。"范"或作"轨"。武氏称制时,尝诏天下学者习之,寻废。本十篇,今缺其下五篇。
※《法语》二十卷
晁氏曰:南唐刘鹗撰。甲戌岁,擢南唐进士第,实开宝七年也。著书凡八十一篇,言治国立身之道。徐铉为之序。
※聱隅子《欷琐微论》十卷
晁氏曰:皇朝黄晞撰。聱隅子,晞自号也。其叙略曰:"聱隅者,物之名;欷者,兼叹之声;琐微者,述之之谓,故以名其书。"晞,蜀入,本朝仁宗时,
※《山东野录》七卷
陈氏曰:殿中丞临淄贾同公疏撰。本名罔,真宗御笔改之。盖祥符祀汾阴时,所放经明行修进士也。
※《续家训》八卷
晁氏曰:皇朝董政公撰。续颜氏之书。
※《家范》十卷
晁氏曰:皇朝司马光君实纂。取经史所载圣贤修身齐家之法,凡十九门,编类训子孙。
後溪刘氏後序曰:温公《家范》十有二卷。其自序,首《易家人》,明以大经大训。凡後世上自公卿,下至匹夫匹妇,一言一行与经训合者,莫不纂集,以垂法於将来。於是既总述治家之要,又门分而事别之,由祖若父若母,由子若女若孙,由诸父若兄若弟若姑姊妹,由夫若妻,由舅姑若妇,由妾若乳母,终焉。门有其事,事有其法。呜呼!可谓备矣。公以其所躬行者,合之於古人之所躬行,以古人之所躬行,合之於《六经》与前哲之所尝言,其书反复详重,可谓至深至切矣。或曰:"圣人议道自巳而制法以人,谓其可以通行也。公佩服仁义,周旋道德,盖左准绳右规矩者也。今其为书,严矣哉!其所采录,文有人所甚难者。夫行不贵苟难,乡使公裁而归诸中,不亦善乎?"余曰:"今夫子事父母,下气怡声,问疾痛こ痒,而敬扶持之,抑搔之,徐行後长者,凡若此类,岂有难哉?而人犹忽之。则夫表出其所甚难,固以愧夫人之忽乎其所甚易者也。且匹夫匹妇未必一一知经,而或者乃能苦节危行,至有杀身以全大义立大伦,凛然如严霜烈日,此又岂有驱而率之者乎?观古人之事,愧其所甚难,则必能勉行其所甚易,蹈其常,履其变,充而至之可也。"
※《古今家戒》
太常少卿长沙孙景修集。颍滨序略曰:辙少而读书,见父母之戒其子者,谆谆乎惟恐不尽也。呜呼!此父母之心也。故父母之於子,人伦之极,虽其不贤,及其为子言也,必忠且尽,况其贤者乎!太常少卿长沙孙公景脩,少孤而教於母,母贤,能就其业。既老,而念母之心不忘,为《贤母录》以致其意。既又集《古今家戒》,得四十九人,以示辙曰:"古有为是书者,而其文不完。吾病焉,是以为此。合众父母之心,以遗天下之人,庶几有益乎!"辙读之而叹曰:"虽有悍子忿斗於市,莫之能止也,闻父之声则敛手而退,市人之过之者,亦莫不泣也。慈孝之心,人皆有之,特患无以发之耳。今是书也,要将以发之欤。虽广之天下,可也。自周公以来至於今,父戒四十五,母戒若干,公又将益广之未止也。"
※《潜虚》一卷
晁氏曰:皇朝司马光君实撰。光拟《太元》撰此书,以五行为本,五行相乘为二十五,两之得五十。首有气、体、性、名、行、变、解七图,然其辞有阙者,盖未成也。其手写藁草一通,今在子建侄房。
朱子《书张氏所刻潜虚图後》曰:范仲彪炳文家多藏司马文正公遗墨,尝示子《潜虚》别本,则其所阙之文甚多。问之,云温公晚注此书,未竟而薨,故所传止此。尝以手藁属景景迂补之,而晁谢不敢也。近见泉州所刻,乃无一字之阙,始复惊疑,然读至数行,乃释然曰,此赝本也!
陈氏曰:言万物皆祖於虚。《元》以准《易》,《虚》以准《元》。
※《潜虚发微论》一卷
陈氏曰:监察御史张敦实撰。凡九篇。
※《信书》三卷
巽岩李氏曰:文轸撰。轸,绵州巴西县人。登元丰三年进士第,为朝散大夫以老。其书大抵祖《周易》而仿《太元》,略与《潜虚》相似。规模制造,虽不免乎屋下架屋之讥,然轸之用心亦勤矣。其数本三统五行,三其五而成十五式,每式八变,十五其八,一百二十断。《易》有"象曰",《元》有"测曰",《潜虚》有"解",而此书乃无之,疑注所引"信曰"等语,则象、测、解之类也。十五式、一百二十断,皆宜有"信曰",而今所见,独"勉成"、"地灵"、"忧苦"、"首疾"、"丰和"、"天英"六式之十二断。又终篇不载揲法,恐此本未为全书。且其间尚多差误,不可强正,姑列於後,以待考之。
※《弟子记》一卷
晁氏曰:皇朝刘敞原甫撰。记其门人答问之言。杨忄造、王安石之徒书名,王深甫、欧永叔之徒书字。
●卷二百十 经籍考三十七
○子(儒家)
※《周子通书》一卷,《太极图说》一卷
朱子序曰:《通书》者,濂溪夫子之所作也。夫子自少即以学行有闻於世,而莫或知其师传之所自,独以河南两程夫子尝受学焉,而得孔、孟不传之正统,则其渊源固可概见。然所以指夫仲尼、颜子之乐,而发其"吟风弄月"之趣者,亦不可得而悉闻矣。所著之书,又多放失。独此一篇,本号《易通》,与《太极图说》并出,程氏以传於世,而其为说实相表里。大抵推一理、二气、五行之分合,以纪纲道体之精微,决道义、文辞、禄利之取舍,以振起俗学之卑陋。至论所以入德之方、经世之具,又皆亲切简要,不为空言。顾其宏纲大用,既非秦、汉以来诸儒所及,而其条理之密、意味之深,又非今世学者所能骤而窥也。是以程子既没而传者鲜焉,其知之者,不过以为用意高远而已。
又曰:《通书》文虽高简,而体实渊悫。且其所论,不出乎阴阳变化、修已治人之事,未尝遽谈无物之先、文字之外也。周子留下《太极图》,若无《通书》,却教人如何晓得故太极图得?故《太极图》得《通书》而始明。朱子既为《太极图说》,则录以寄广汉张敬夫,以书来曰:"先生所与门人讲论问答之言,见於书者详矣。其於《西铭》盖屡言之,至此图则未尝一言及也。谓其必有微意,是则固然。然所谓微意者,果何谓邪?"熹窃以为此图立象尽意,剖析幽微,周子盖不得已而作也。观其手授之意,盖以为惟程子为能当之,至程子而不言,则疑其未有能受之者尔。夫既未能默识於言意之表,则驰心空妙,入耳出口,其弊必有不胜言者。
晁氏曰:茂叔师事鹤林寺僧寿涯,以其学传二程,遂大显於世。此其所著书也。
※《濂溪遗文遗事》一卷
陈氏曰:侍讲朱熹集次。刊於南康。
※《正蒙书》十卷
晁氏曰:皇朝张载子厚撰。张舜民尝乞追赠载於朝,云横渠先生张载著书万馀言,名曰《正蒙》。阴阳变化之端,仁义道德之理,死生性命之分,治乱国家之经,罔不究通。方之前人,其孟轲、扬雄之流乎!此书是也。初无篇次,其後门人苏昺等区别成十七篇。又为前後序,又有胡安国所传,编为一卷,末有《行状》一卷。
蓝田吕氏曰:先生晚自崇文移疾西归,终日危坐一室,左右简编,俯而读,仰而思,有得则识之,或中夜起坐,取烛以书。其志道精思,未始须臾息,亦未尝须臾忘也。熙甯九年秋,集所立言,谓之《正蒙》。出示门人曰:"此书予历年致思之所得,其言殆与前圣合,大要发端示人而已。其触类广之,则吾将有待於学者。"
《朱子语录》曰:《正蒙》有差分晓底看。或问:"《正蒙》中说得有病处,还是他命辞不出有差?还是见得差?"曰:"他是见得差。如曰'继之者善也',方是'善恶混'云云。'成之者性',是到得圣人处,方是成得性,所以说'知礼成性而道义出'。似这处,都见差了。"
※《西铭集解》一卷
陈氏曰:张载作《订顽》、《砭愚》二铭,後更曰《东》、《西铭》,其《西铭》即《订顽》也。大抵发理一分殊之旨。有赵师侠者,集吕大临、胡安国、张九成、朱熹四家说为一篇,刻之兴化军。又有户部侍郎王梦龙,集《通书西铭解》为三卷。
龟山杨氏曰:《西铭》理一而分殊。知其理一,所以为仁;知其分殊,所以为义。所谓分殊,犹孟子言"亲亲而仁民,仁民而爱物"。其分不同,故所施不能无差等耳。或曰:"如是则体用果离而为二矣。"曰:"用未尝离体也。以人观之,四支百骸,具於一身者体,至其用处,则首不可以加屦,足不可以纳冠,盖即体而言,分已在其中矣。"
※《程氏遗书》二十五卷,《附录》一卷,《外书》十三卷
陈氏曰:朱熹集录二程门人李籲端伯而下诸家所闻见问答之语,附录行状、哀词、祭文之属八篇。其《年谱》,朱公所撰述也。《外书》则又二十五篇之所遗者。
朱子《答张敬夫书》曰:明道之言,发明极致,通透洒落,善开发人。伊川之言,即事明理,质悫精深,尤耐咀嚼。然明道之言,一见便好,久看愈好,所以贤愚皆获其益。伊川之书,乍看未好,久看方好,故非久於玩索者,不能知其味。又《答吕伯恭书》曰:《遗书》节本已写出,愚意所删去者,亦须用草纸钞出,逐段略注删去之意,方见不草草处。若只暗地删却,久远却惑人。记《论语》者,只为不曾如此,留下《家语》,至今作病痛也。
※《河南师说》十卷
陈氏曰:尚书颍川韩元吉无咎,以《河南雅言》、《伊川杂说》及诸家语录,釐为十卷,以尹和靖所编为卷首,不如《遗书》之详订也。
※《皇极经世书》十二卷
晁氏曰:皇朝邵雍尧夫撰。雍隐居博学,尤精於《易》,世谓其能穷作《易》之本原,前知来物。其始学之时,睡不施枕者三十年。此书以元经会,以会经运,以经世起,於尧即位之二十一年甲辰,终於周显德六年已未,编年纪兴亡治乱之事,以符其学。後又看《系述叙篇》,其子伯温解。
陈氏曰:其学出於李之才挺之,之才受之穆修伯长,修受之种放明逸,放受之陈抟。盖数学也,曰《元会运世》,以元经会,以运经世,自帝尧至於五代,天下离合,治乱兴废,得失邪正之迹,天时而验人事,以阴阳刚柔穷声音律吕,以穷万物之数。末二卷论所以为书之意,穷日月星辰、飞走动植之数,以尽天地万物之理;述皇帝王霸之事,以明大中至正之道。书谓之《皇极经世》,篇谓之《观物》,凡六十二篇。其子伯温为之《叙系》,具载《先天》、《後天》、《变卦》、《反对》诸图,又为《易学辩惑》一篇,叙传授本末真伪。然世之能明其学者,盖鲜焉。
《朱子语录》曰:康节其初想只是看得"太极生两仪,两仪生四象"。心只管在上面转,久之便透,想得一举眼便成四片。其法,四之外又有四焉。凡物才过到二之半时,便烦恼了,盖已渐趋之於衰也。谓如见花方蓓蕾,则知其将盛;既开,则知其将衰,其理不过如此。谓如今日戌时,从此推上去,至未有天地之始;从此推下去,至人物消尽之时。盖理在数内,数在理内。康节是他见得一个盛衰消长之理,故能知之。若只说他知得甚事,如欧阳叔弼定谥之类,此知康节之浅陋者也。程先生有一柬,说《先天图》甚有理,可试往听他说看。观其意,甚不把当事。然自有《易》以来,只有康节说一个物事如此齐整。如扬子雲《太元》,便零星补凑得可笑!若不补,又却欠四分之一,补得来,又却多四分之三。如《潜虚》之数用五,只似如今算位一般,其直一画则五也,下横一画则为六,横二画则为七,盖亦补凑之书也。
又曰:《易》是卜筮之书,《皇极经世》是推步之书。《经世》以十二辟卦管十二会,绷定时节,却就中推吉凶消长。尧时正是《乾卦》九五,其书与《易》自不相干。"只是加一倍推将去。"问:"伯温解《经世书》如何?"先生曰:"他也只是说将去,那里面精微曲折,也未必晓得。当时康节只说与王某,不曾说与伯温。"
又曰:康节之学,骨髓在《皇极经世》,其花草便是诗。
※《观物外篇》六卷
晁氏曰:右邵雍之没,门人记其平生之言,合二卷。虽以次笔授,不能无小失,然足以发明成书为多,故以《外篇》名之,或分为六卷。
陈氏曰:康节门人太常寺簿张崏子望记其言,虽十才一二,而足以发明成书。
※《观物内篇》二卷
陈氏曰:康节之子右奉直大夫伯温撰。即《经世书》之第十一、十二卷也。张氏曰:"先生《观物》有《内》、《外篇》。《内篇》,先生所著之书也;《外篇》,门人所记先生之言也。《内篇》理深而数略,《外篇》数详而理显。学先天者,当有《外篇》始。"先生诗云:"若无扬子天人学,安有庄周《内》、《外篇》。"以此知《外篇》亦先生之文,门人盖编集之耳。又曰:《皇极经世》者,康节之《易》,先天之说也。《观物篇》立言广大,措意精微,如《系辞》。然稽之以理,既无不通,参之以数,亦无不合。
※《渔樵问对》一卷
晁氏曰:皇朝邵雍撰。设为问答,以论阴阳化育之端,性命道德之奥云。邵氏言其祖之书也,当考。
※《程氏杂说》十卷
晁氏曰:皇朝程颐正叔门人杂记其师之言。
※《信闻纪》一卷,《经学理窟》一卷
晁氏曰:皇朝张载撰。杂记经传之义辩释、老之失。
※《近思录》十四卷
陈氏曰:朱熹、吕祖谦取周、程氏之书关於大体而切於日用者六日十九条,取"切问近思"之义,以教後学。
赵氏跋曰:朱子、吕子相与讲明伊、洛之学,取其言之简而要者,集为是书,要使学者知所趣向。譬如洛居天下之中,行者四面而至,苟不惑其涂路,则千里虽远,行无不至矣。然其间亦有平居师友相问答之际,尽意倾吐,义已切至而语不暇择者。学者得其意,玩其辞可也。不然,徒高远其言,诡异其行,俾世之人咸共指目曰道学云云者,则甚非朱、吕所以为书之意也。
※《答迩英圣问》一卷
《两朝国史》:志庆历四年三月,仁宗於迩英阁出御书十有三轴,凡三十五事:一曰遵祖宗之训,二曰奉真考之业,三曰念祖宗艰难,四曰思祖宗爱民,五曰守信义,六曰不巧诈,七曰亲硕学,八曰精六艺,九曰慎言语,十曰待耆老,十一曰崇静退,十二曰求忠正,十三曰惧贵骄,十四曰招勇将,十五曰尚儒术,十六曰议释老,十七曰重良臣,十八曰广视听,十九曰功无迹,二十曰戒喜怒,二十一曰明巧媚,二十二曰杜希旨,二十三曰从民欲,二十四曰慎满盈,二十五曰伤暴露兵,二十六曰哀鳏寡,二十七曰访屠钓,二十八曰讲远图,二十九曰绝朋比,三十曰斥谄佞,三十一曰察小忠,三十二曰鉴迎合,三十三曰罪已为民,三十四曰损躬抚军,三十五曰求善补过。又出《危竿谕》一篇,述居高慎危之意。顾丁度等曰:"朕观书之暇,取臣僚上言及进对事目可施於政治者,书以分赐卿等。"度暨曾公亮、杨安国、王洙等既拜赐,因请注释其义。是月,丁度等上《答迩英圣问》一卷。上览之终篇,指其中体大者六事,付中书、枢密院,令奉行之。《答圣问》者,即所释前所赐三十五事也。
※《帝学》十卷
晁氏曰:皇朝范祖禹淳夫纂自古贤君迨於祖宗务学事迹为一篇,以劝讲。淳夫,元祐时在讲筵八年。诘旦当讲,前一夕,正衣冠,俨然如在上前,命子弟侍坐,先按讲其说。平时语若不出诸口,及当讲,开列古议,仍参之时事,以为劝戒。其音琅然,闻者兴起。东坡常曰:"淳夫讲书,言简义明,粲然成文章,为今讲官第一。"
陈氏曰:其所编集,上自三皇、五帝,迄於本朝神宗。凡圣学事实皆具焉。
※《儒言》一卷
晁氏曰:从父詹事公撰。其书盖辩正王安石之学违僻者。
※《元城语录》三卷
陈氏曰:右朝散郎维扬马永卿大年撰。永卿初仕亳州永城主簿,从寓公刘安世器之学,记其所闻之语。
※《刘先生谈录》一卷
陈氏曰:知秀州韩瓘德全撰。瓘,亿之曾孙,缅之孙。官二浙,道睢阳,往来必见刘元城,记其所谈二十一则。
※《道护录》一卷
陈氏曰:胡珵德辉所录刘元城语,凡十九则。以上三书皆刻章贡。末又有邵伯温、吕本中所记数事附焉。
※《节孝先生语》一卷
陈氏曰:江端礼季恭所录山阳徐积仲车语。
※《龟山语录》五卷
陈氏曰:延平陈渊几叟、罗从彦仲素、建安胡大原伯逢所录杨时中立语,及其子迥槀录,共四卷。末卷为附录、墓志、遗事,顺昌廖德明子晦所集也。
※《庭闱槀录》一卷
陈氏曰:即杨迥所录,当政和八年,其父亡恙时也。
※《龟山别录》二卷
陈氏曰:不知何人所录。
※《尹和靖语》录四卷
陈氏曰:冯忠恕、祈宽居之、吕坚中崇实所录尹焞彦明语。
※《胡氏传家录》五卷
陈氏曰:曾几吉父、徐时动舜邻、杨训子中所记胡安国康侯问答之语,及其子甯和仲所录家庭之训。
※《无垢语录》十四卷,《言行编》、《遗文》共一卷
陈氏曰:张九成子韶之甥于恕所编《心传录》,及其门人郎晔所记《日新录》。近时徐鹿卿德夫教授南安,复裒其言行,系以岁月,及《遗文》三十篇,附於末。
※《师友杂志》一卷,《杂说》一卷
陈氏曰:吕本中撰。
※《胡子知言》一卷
陈氏曰:五峰胡宏仁仲撰。文定季子,南轩从之游。
《朱子语录》有曰:因与诸子论湖、湘学者崇尚《胡子知言》,曰:"《知言》固有好处,然亦大有差失。如论性,却曰'不可以善恶辨,不可以是非分'。既无善恶,又无是非,则是告子'湍水'之说尔。如曰'好恶性也,君子好恶以道,小人好恶以己'。则是以好恶说性,而道在性外矣。不知此理却从何而出?"问:"所谓'探视听言动无息之际可以会情',此犹告子'生之谓性'之意否?"曰:"此语亦有病。下文谓'道义明著,孰知其为此心,物欲引诱,孰知其为人欲'。便以道义对物欲,却似性中本无道义,逐旋於此处,攙入两端,则是性亦不可以善言矣。如曰'性也者,天地鬼神之奥也。'善不足以名之,况恶乎?孟子说性善云者,叹美之辞,不与恶对。其所谓'天地鬼神之奥',言语亦大故夸逞。某尝谓圣贤言语自是平易,如孟子尚自有些险处,孔子则直是平实。"东莱云:"《知言》胜似《正蒙》。"先生曰:"盖後出者巧也。"
※《忘筌书》一卷
陈氏曰:浦城潘植子醇撰。多言《易》,亦涉异端,凡五十一篇。此书载《鸣道集》为九十二篇,附见者又十有三,而《馆阁书目》又称七十七篇,皆未详。
※《诸儒鸣道集》七十二卷
陈氏曰:不知何人所集。涑水、濂溪、明道、伊川、横渠、元城、上蔡、无垢,以及江民表、刘子翬、潘子醇凡十一家,其去取不可晓。
※《兼山遗学》六卷
陈氏曰:河南郭雍录其父忠孝之遗书。前二卷为《易 蓍卦》,次为《九图》,又次《说春秋》,又次为《性说》三篇,末卷问答、杂说。忠孝父子世系、出处本末,次详见《易》类。
※《玉泉讲学》一卷
陈氏曰:沙随程迥可久所记喻樗子才语。樗木末见《语》、《孟》类。
※《周简惠圣传录》一卷
陈氏曰:参政荆溪周葵惇义撰。自尧、舜至孔、孟圣传正统,为绝句诗二十章,而各著其说,自为一家,然无高论。
※《南轩语录》十二卷
陈氏曰:蒋迈所记张栻敬夫语。
※《睎颜录》一卷
陈氏曰:张栻取经传中凡言及颜子者,录为一编。
※《晦庵语录》四十六卷
陈氏曰:著作佐郎陵阳李道传贯之,裒晦翁门人廖德明子晦而下三十二家,刻之九江。
※《晦庵续录》四十六卷
陈氏曰:李太史之弟枢密性传成之,又得黄幹直卿而下四十一家,及前录所无者并刻之。
※《吕氏读书记》七卷
陈氏曰:吕祖谦撰。乾道癸已、淳熙乙未,家居日阅之书,随意手笔,或数字,或全篇。盖偶有所感发,或以备遗忘者。
※《阃范》十卷
陈氏曰:吕祖谦撰。集经史子传,发明人伦之道,见於父子、兄弟之间者为一篇。时教授严州,张南轩守郡,实为之序。
※《先圣大训》六卷
陈氏曰:龙图阁学士慈溪杨简敬仲撰。取《礼记》、《家语》、《左传》、《国语》而下诸书,凡称孔子之言,皆类为此编。然圣人之旨意,未易识也。"丧欲速贫,死欲速朽",自门弟子已不能知其有为而言,况於百氏所记,其间浅陋依托,可胜道哉!多闻阙疑,庶乎其弗畔也。
※《已易》一卷
陈氏曰:杨简撰。
※《慈湖遗书》三卷
陈氏曰:杨简撰。前二卷杂说,末一卷遗文。慈湖之学,专主乎"心之精神,是谓圣"一语。其诲人,惟欲发明本心而有所觉。然称学者之觉,亦颇轻於印可。盖其用功偏於上达,受人之欺而不疑。窃尝谓诚明一理,焉有诚而不明者乎?当淳熙中,象山陆九渊之学盛行於江西,朱侍讲不然之。朱公於前辈不肯张无垢,於同流不肯陆象山,为其本原未纯故也。象山之後,一传而慈湖,遂如此。甚矣,道之不明,贤者过之也。
※《明伦集》十卷
陈氏曰:高安涂近止撰。取经传言行之要,以孝为本,推而广之,为十篇。涂有子登科,得初品官致仕。
※《心经法语》一卷
陈氏曰:参知政事建安真德秀希元撰。集圣贤论心格言。
※《三先生谥议》一卷
陈氏曰:嘉定中,魏了翁华父为潼川宪,奏请赐周、程谥。宝庆守李大谦集而刻之,并及诸郡祠堂记文。
※《言子》三卷
陈氏曰:言偃,吴人,相传所居在常熟县。庆元间,邑宰孙应时季和始为立祠,求朱晦翁为记。近新昌王伯晦复裒《论语》书所载问答为此书。邑中至今有言氏,亦买田教养之。
●卷二百十一 经籍考三十八
○子(道家)
《汉 艺文志》曰:道者,秉要执本,清虚以自守,卑弱以自持,此君人南面之术也。合於尧之克让,《易》之谦谦,一谦而四益,此其所长也。及放者为之,则欲绝去礼学,兼弃仁义,曰独任清虚可以为法。
《隋 经籍志》曰:自黄帝而下,圣哲之士,所言道者,传之其人,世无师说。汉时,曹参始荐盖公能言黄、老,文帝宗之。自是相传,道学众矣。下士为之,不推其本,苟以异俗为高,狂狷为尚,迂诞谲怪,而失其真。
《汉志》:三十七家,九百九十三篇。
《隋志》:七十八部,合五百二十五卷。
《唐志》:七十七家,八十四部,一千有四卷。
《宋三朝志》:四十三部,二百五十卷。
《宋两朝志》:八部,十五卷。
《宋四朝志》:九部,三十二卷。
《宋中兴志》:四十七家,五十二部,一百八十七卷。
※《鬻子》一卷
晁氏曰:楚鬻熊撰。按《汉志》云:"为周师,自文王以下问焉,周封为楚祖。"凡二十二篇。今存者十四篇。唐逢行珪注,永徽中上於朝。叙称见文王时行年九十,而书载周公封康叔事,盖著书时百馀岁矣。
石林叶氏曰:世传《鬻子》一卷,出祖无择家。《汉艺文志》本二十二篇,载之道家。鬻熊,文王所师,不知何以名道家。而小说家亦别出十九卷,亦莫知孰是,又何以名小说。今一卷,止十四篇,本唐永徽中逢行珪所献。其文大略,古人著书不应尔。廖仲容《子钞》云六篇,马总《意林》亦然。其所载辞略,与行珪先後差不伦,恐行珪书或有附益云。
巽岩李氏曰:《艺文志》二十六篇,今十四篇,《崇文总目》以为其八篇亡,特存此十四篇耳。某谓刘向父子及班固所著录者,或有他本,此盖後世所依託也。熊既年九十始遇文王,胡乃尚说三监曲阜时何邪?又文多残阙,卷第与目篇皆错乱,甚者几不可晓,而注尤谬误。然不敢以意删定,姑存之以俟考。
高氏《子略》曰:魏相《奏记》载霍光曰:"文王见鬻子,年九十馀,文王曰:'噫!老矣。'鬻子曰:'君若使臣捕虎逐麛,臣已老矣,若使坐策国事,臣年尚少。'文王善之,遂以为师。"今观其书,则曰:"发政施仁谓之道,上下相亲谓之和,不求而得谓之信,除天下之害谓之仁。"其所以启文王者决矣。其与太公之遇文王有相合者。太公之言曰:"君有六守:仁、义、忠、信、勇、谋。"又曰:"鸷鸟将击,卑飞翩翼;虎狼将击,弭耳俯伏;圣人将动,必有愚色。"尤决於启文王者矣。非二公之言殊相经纬,然其书辞意大略淆杂,若《大诰》、《洛诰》之所以为书者,是亦汉儒之所缀辑者乎?太公又曰:"天下非一人之天下,天下之天下也。"奇矣!《艺文志》叙鬻子名熊,著书二十二篇。今一卷六篇。唐贞元间,柳伯存尝言,子书起於鬻熊,此语亦佳,因录之。永徽中,逢行珪为之序曰:"《汉志》所载六篇,此本凡十四篇,予家所传乃十有二篇。"
陈氏曰:《汉志》云二十二篇,今书十五篇,陆佃农师所校。唐郑县尉逢行珪注,止十四篇,盖中间以二章合而为一,故视陆本又少一篇。此书甲乙篇次,皆不可晓,二本前後亦不同。姑两存之。
※《老子道德经》二卷
晁氏曰:李耳撰。以周平王四十二年授关尹喜,凡五千七百四十有八言,八十一章,言道德之旨。予尝学焉,通其大旨而悲之。盖不幸居乱世忧惧者所为之书乎?不然,何其求全之甚也!古之君子应世也,或知或愚,或勇或怯,惟其当之为贵,初不滞於一曲也。至於成败生死,则以为有命,非人力所能及,不用智於其间以求全,特随其所遇而处之以道耳。是以临祸福得丧,而未尝有忧惧之心焉。今耳之书则不然,畏明之易暗,故守以昏;畏宠之必失,故不辞辱;畏刚之折,则致柔;畏直之挫,则致曲;畏厚亡也,则不敢多藏;畏盈溢也,则不如其已;既贵矣,畏其咎,故退;功成矣,畏其去,故不居。凡所以知雄守雌,知白守黑,以懦弱谦下为道者,其意盖曰:不如是,则将不免於咎矣。由此观之,岂非所谓求全也哉?嗟夫!人惟有意於求全,故中怀忧惧,先事以谋,而有所不敢为;有所不敢为,则其蔽大矣。此老子之学,所以虽深约博大,不免卒列於百家,而不为天下达道欤?以诸家本参校,其不同者近二百字,互有得失,乙者五字,注者五十五字,涂者三十八字。其间徽宗御注最异。诸本云:"天下柔弱莫过於水,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,以其无能易之。"而御注作:"天下莫柔弱於水,而攻坚强者莫之能先,以其无以易之也。"诸本云:"恬淡为上,胜而不美,而美之者,是乐杀人者,不可得志於天下矣。吉事尚左,凶事尚右。偏将军处左,上将军处右,言以丧礼处之。"御注作:"恬淡为上,故不美也。若美,必乐之。乐之者,是乐杀人也。夫乐杀人也不可得志於天下者,故吉事尚左,凶事尚右。偏将军处左,上将军处右,言居上则以丧礼处之。"其不同如此。
朱子语录曰:老子之术,须自家占得十分稳便,方肯做;才有一毫於已不便,便不肯做。老子术冲啬,不肯役精神。问:"先儒论老子,多为之出脱,云老子乃矫时之说。以某观之,不是矫时,只是不见实理,故不知礼乐刑政之所出,而欲去之。"曰:"使渠识得'寂然不动,感而遂通天下之故',自不应如此。他本不知下一节,欲占一简径言之,然上节无实见,故亦不脱洒。""老子之学,只要退步柔伏,不与你争。才有一毫主张计较思虑之心,这气便粗了。故曰'致虚极,守静笃';又曰:'专气致柔,能如婴儿乎?'又曰:'知其雄,守其雌,为天下谿;知其白,守其黑,为天下谷。'所谓谿,所谓谷,只是低下处。让尔在高处,他只要在卑下处,全不与尔争。他这工夫极难。常见画本老子便是这般气象,笑嘻嘻地,便是个退步占便宜底人。虽未必肖他,然亦是他气象也。只是他放出无状来,便不可当。如曰'以正治国,以奇用兵,以无事取天下。'他取天下便是用此道。如子房之术,全是如此。嶢关之战,啗秦将以利,与之连和了,即回兵杀之;与项羽约和,已讲解了,即劝高祖追之。汉家始终治天下全是得此术。至武帝尽发出来。便郎当子房闲时不做声气,莫教他说一话,更不可当。少年也任侠杀人,後来因黄石公教得来较细,只是都使人不疑他,此其所以乖也。""老子说话,只是欲退步占奸,不要与事物接。如'治人事天莫若啬',迫而後动,不得已而後起,皆是这意思。故为其学者多流於术数,如申、韩之徒是也。其後则兵家亦祖其说,如《阴符经》之类是也。"
陈氏曰:昔人言谥曰"聃",故世称老聃。然"聃"之为训,耳漫无轮也,似不得为谥。
※《河上公注老子》二卷
晁氏曰:太史公言河上丈人通《老子》,再传而至盖公。盖公即齐相曹参师也。而晋葛洪曰:"河上公者,莫知其姓名。汉孝文时居河之滨,侍郎裴楷言其通《老子》。孝文诣问之,即授《素书》、《道经章句》。"两说不同,当从太史公也。其书颇言吐故纳新、按摩导引之术,近神仙家。刘子元称其非真,殆以此欤?傅奕谓"常善救人,故无弃人;常善救物,故无弃物"四句,古本无有,独得於公耳。
※《老子指归》十三卷
晁氏曰:汉严遵君平撰,谷神子注。其章句颇与诸本不同,如以"曲则全"章末十七字,为後章首之类。按《唐志》有严遵《指归》四十卷,冯廓注《指归》十三卷。此本卷数与廓注同,题谷神子而不显名姓,疑即廓也。
※《老子略论》一卷
晁氏曰:魏王弼撰。凡十有八章。景迂云,弼有得於《老子》,而无得於《易》,注《易》资於《老子》,而《老子论》无资於《易》,则其浅深之效可见矣。
陈氏曰:魏、晋之世,元学盛行,弼之谈元,冠於流辈,故其注《易》亦多元义。晁以道言弼注《易》亦假《老子》之旨。世所行《老子》,分《道德经》为上、下卷。此本《道德经》且无章目,当是古本。
※明皇《老子注》二卷《疏》一卷
晁氏曰:唐元宗撰。天宝中,加号《元迈道德经》,世不称焉。又颇增其词,如"而贵食母"作"儿贵求合於母"之类。"贵食母"者,婴儿未孩之义。诸侯之子,以大夫妻为食母增之赘矣。
※《三十家注老子》八卷
晁氏曰:唐蜀郡岷山道士张君相集河上公、严遵、王弼、河晏、郭象、锺会、孙登、羊祜、罗什、卢袼、刘仁会、顾欢、陶隐居、松灵仙人、裴处思、杜弼《节解》、张凭、张嗣、臧元静、大孟、小孟、窦略、宋文明、褚糅、刘进喜、蔡子晃、成元英、车惠弼等注。君相称三十家,而列其名止二十有九,盖君相自以为一家言并数之耳。君相,不知何时人,而谓成元英为皇朝道士,则唐天宝後人也。以"绝学无忧"一句,附"绝圣弃知"章末,以"唯之与阿"别为一章,与诸本不同。
※《道德经传》四卷
《崇文总目》:唐陆希声撰。传疏道德二经义。
※《道德经广圣义》三十卷
《崇文总目》:唐杜光庭撰。以明皇《注疏》演其义。
※《道德经疏》二卷
《崇文总目》:不著撰人名氏,集河上公、葛仙翁、郑思远、唐睿宗明皇诸家注,序其自疏。
※《道德经疏节解》上、下各二卷
《崇文总目》:伪蜀乔讽撰。讽仕伪蜀为谏议大夫、知制诰。奉诏以唐明皇《注疏》、杜光庭《义》缀其要,附以已意解释之。
※《道德经小解》二卷
《崇文总目》:不著撰人名氏。注解《道德经》义。
※《道德经谱》二卷
《崇文总目》:道士扶小明撰。不详何代人。以《道德经章句》略为义训。
※《老子道德经论著》二卷
晁氏曰:皇朝司马光撰。光意谓"太史公曰'老子著书,言道德之意',後人以其篇首之文,名上篇曰《道》,下篇曰《德》。夫道德连体,不可偏举,故废《道经》、《德经》之名,而曰《道德论》。"《墓志》载其目。"无名天地之始,有名万物之母。常无欲以观其妙,常有欲以观其徼",皆於"无"与"有"下断句,不与先儒同。
※王介甫注《老子》二卷,《王雱注》二卷,《吕惠卿注》二卷《陆佃注》二卷《刘仲平注》二卷
晁氏曰:王介甫平生最喜《老子》,故解释最所致意。首章皆断"有"、"无"作一读,与温公同。後其子雱及其徒吕惠卿、陆佃、刘仲平皆有《老子注》。
※《吕氏老子注》二卷
晁氏曰:皇朝吕大临撰。其意以老氏之学,合"有""无"谓之元,以为道之所由出,盖至於命矣。其言道体,非独智之见,孰能臻此?求之终篇,胶於圣人者盖寡,但不当以圣智仁义为可绝弃耳。
※《苏子由注老子》二卷
晁氏曰:皇朝苏辙子由注。子由谪官筠州,颇与学浮屠者游,而有所得焉,於是解《老子》。尝曰:"《中庸》云:'喜怒哀乐未发,谓之中;发而皆中节,谓之和。致中、和,天地位焉,万物育焉。'此盖佛法也。六祖谓:不思善,不思恶,则喜怒哀乐之未发也。盖中者,佛法之异名,而和者,六度万行之总目。致中极和而天地万物生於其间,非佛法何以当之?天下无二道,而所以治人则异。古之圣人,忠信行道而不毁世法,以此耳。"故解《老子》,亦时有与佛法合者。其自序云耳。其解"是谓袭明",以为释氏《传灯》之类。
陈氏曰:东坡跋曰:"使战国有此书,则无商鞅、韩非;使汉初有此书,则孔、老为一;使晋、宋间有此书,则佛、老不为二。"
朱子《杂学辩》曰:苏侍郎晚著此书,合吾儒於老子,以为未足,又并释氏而弥缝之,可谓舛矣。然其自许甚高,至谓当世无一人可与语此者,而其兄东坡公亦以为不意晚年见此奇特。以予观之,其可谓无忌惮者欤,因与之辩。而或者谓:"苏氏兄弟以文义赞佛乘,盖未得其所谓,如《传灯录解》之属,其失又有甚焉,不但此书为可辩也。"应之曰:"予之所病,病其学儒之失而流於异端,不病其学佛未至而溺於文义也。其不得巳而论,此岂好辩哉?诚惧其乱吾学之传,而失人心之正尔。若求诸彼而不得其说,则予又何暇知焉?"
※御注《老子》二卷
晁氏曰:徽宗御撰。或曰郑居中视草,未详。
※刘巨济注《老子》二卷
晁氏曰:皇朝刘泾巨济注。泾,蜀人。笃志於学,文词奇伟。早登苏子瞻之门,晚受知蔡京除太学博士。
※《老子解》二卷
陈氏曰:叶梦得撰。其说曰:"孔子称窃比於我老彭,孟子辟杨、墨而不及老氏。老氏之书,孔、孟所不废也。"所解生之徒十有三,死之徒十有三,以为四支九窍,本《韩非子解老》之说。
※《易老通言》十卷
陈氏曰:程大昌撰。其序言多为训《老》而实该《六经》,故曰《易老通言》,《易》在而《六经》皆在矣。盖以《易》为《六经》之首也。
※《李暹注文子》十二卷
晁氏曰:右李暹注。其传曰姓辛,葵邱滩上人,号曰计然,范蠡师事之。本受业於老子,录其遗言,为十二篇云。按刘向录《文子》九篇而已。《唐志》录暹注,与今篇次同,岂暹析之欤?颜籀以其"与孔子并时而称周平王问,疑依託者",然三代之书,经秦火幸而存者,其错乱参差类如此。《尔雅》,周公作也,而有"张仲孝友"。列子,郑穆公时人,而有"子阳饣鬼粟"是也。李暹师事僧般若流支,盖元魏人也。
河东柳氏《辩文子》曰:文子书十二篇,其传曰老子弟子(唐有徐灵府注,又有李暹注训,或谓其书录老子遗言)。其辞有若可取,其旨意皆本老子。然考其书(孝即考字),盖駁书也。其浑而类者少,窃取他书以合之者多。凡孟子辈数家,皆见剽窃,嶢然而出其类(童曰:"嶢音尧,山高貌,或作嶢)。其意绪文辞,叉牙相抵而不合。不知人之增益之欤?或者众为聚敛以成其书欤?然观其往往有可立者,又颇惜之,闵其为之也劳。今刊去谬恶乱杂者,取其似是者,又颇为发其意,藏於家。
高氏《子略》曰:天宝中,以《文子》为《通元真经》。柳子厚为刊去谬乱,颇发其意。子厚所刊之书,世不可见矣。今观其言,曰:"神者智之渊,神清则智明;智者心之府,智公则心平。"又曰:"上学以神听之,中学以心听之,下学以耳听之。"又曰:"贵则观其所齐,富则观其所欲,贫则观其所爱。"又曰:"人性欲平,嗜欲害之。"此亦学之一脔也。
周氏《涉笔》曰:《文子》一书,诚如柳子厚所云駁书也。然不独其文聚敛而成,亦黄、老、名、法、儒、墨诸家,各以其说入之,气脉皆不相应。其称平王者,往往是楚平王,序者以为周平王时人,非也。
陈氏曰:按《汉志》有《文子》九篇。老子弟子,与孔子同时,而称周平王问,似依託者也。又按《史记 货殖传》徐广注:"计然,范蠡师,名研。"裴る曰:"计然,葵邱滩上人,姓辛,字文子。"默希子引以为据。然自班固时已疑其依託,况未必当时本书乎?至以文子为计然之字,尤不可考信。
※《墨希子注文子》十二卷
晁氏曰:墨希子者,唐徐灵府自号也。灵府谓文子周平王时人。
※朱元注《文子》十二卷
晁氏曰:唐朱元注。钅《府言》一篇,或取默注补焉。
※张湛注《列子》八卷
晁氏曰:郑列御寇撰。刘向校定八篇,云:"缪公时人,学本於黄帝老子,清虚无为,务崇不竞,其寓言与庄周类。"晋张湛注。唐号《冲灵真经》。景德中,加"至德"之号。《力命篇》言寿夭不存於葆养,穷达不系於智力,皆天之命。《杨朱篇》言耳目之欲而不恤生之危,纵酒色之娱而不顾名之醜,是之谓制命於内。刘向以"二义乖背,不似一家之言"。予以道家之学,本谓世衰道丧,物伪滋起,或骋智力以图利,不知张毅之走高门,竟以病殒;或背天真以徇名,不知伯夷之在首阳,因以馁终。是以两皆排摈,欲使好利者不巧诈以干命,好名者不矫妄以失性矣,非不同也。虽然,儒者之道则异乎是,虽知寿夭穷达非人力也,必修身以俟焉,以为力岩墙之下而死者,非正命也。知耳目之於声色有性焉,以为其乐也外而不易吾内。呜呼,以此自为,则为爱已,以此教人,则为爱人。儒者之道,所以万世而无弊欤?
河东柳氏《辩列子》曰:刘向古称博极群书,然其录列子,独曰郑穆公时人。穆公在孔子前几百岁,列子书言郑国,皆云子产、邓析,不知向何以言之如此。《史记》郑繻公二十四年,楚悼王四年,围郑,郑杀其相驷子阳。子阳正与列子同时。是岁,周安王三年,秦惠王、韩烈侯、赵武侯二年,魏文侯二十七年,燕釐公五年(釐,古文僖字),齐康公七年,宋悼公六年,鲁穆公十年,不知向言鲁穆公时遂误为郑耶?不然,何乖错至如是?其後张湛徒知怪列子书言穆公後事,亦不能推知其时。然其书亦多增窜,非其实。要之,庄周为放依其辞(放,方往切),其称夏棘、徂公、纪渻子(渻,音省)、季咸等皆出《列子》,不可尽纪。虽不概於孔子道,然其虚泊寥廓,居乱世,远於利,祸不得逮於身,而其心不穷。《易》之"遁世无闷"者,其近是欤?余故取焉。其文辞类庄子,而尤质厚,少为作。好文者可废耶?其《杨朱》、《力命》(《列子》篇名),疑其杨子书。其言魏牟、孔穿皆出列子後,不可信。然观其辞,亦足通知古之多异术也,读焉者慎取之而已矣。
石林叶氏曰:《列子 天瑞》、《黄帝》两篇,皆其至理之极,尽言之而不隐,故与佛书直相表里,所谓庄语者也。自周穆王以後,始渐纵弛,谈谲纵横,惟其所欲言,盖虑後人浅狭,难与直言正理,则设为诡辞以激之。刘向弗悟,遂以为不似一家之书。张湛微知之,至於逐事为注,则又多迷失。然能知其近佛,是时佛经到中国者尚未多,亦不易得矣。要之,读老氏、庄、列三书,皆不可正以言求。其间自有庄语,有荒唐之辞。如佛氏至唐禅宗,自作一种语,自与诸经不类,亦此意也。
容斋洪氏《随笔》曰:列子书事,简劲宏妙,多出庄子之右。其言惠盎见宋康王说勇有力一段语,宛转四反,非数百言曲而畅之不能了,而洁净粹白如此,後人笔力,渠可复到耶!
《朱子语录》曰:列子平淡疏旷。孟子、庄子文章皆好,列子便有迂僻处,左氏亦然,皆好高而少事实。因言列子语,佛氏多用之。庄子全写列子,又变得峻奇。列子语温纯,柳子厚常称之。
高氏《子略》曰:太史公史殊不传列子,如庄周所载许由、务光之事。汉去古未远也,许由、务光往往可稽,迁犹疑之。所谓御寇之说,独见於寓言耳,迁於此讵得不致疑耶?周之末篇,叙墨翟、禽滑釐、慎到、田骈、关尹之徒,以及於周,而御寇独不在其列,岂御寇者,其亦所谓鸿蒙、列缺者欤?然则是书与《庄子》合者十七章,其间尤有浅近迂僻者,特出於後人会萃而成之耳。至於"西方之人,有圣者焉,不言而自信,不化而自行",此故有及於佛,而世尤疑之。夫天毒之国,纪於《山海》;竺乾之师,间於柱史,此杨文公之文也。佛之为教,已见於是,何待於此时乎?然其可疑可怪者,不在此也。
※《列子释文》二卷
晁氏曰:唐殷敬顺撰。敬顺尝为当涂丞。
※《郭象注庄子》十卷
晁氏曰:庄周撰,郭象注。周为蒙漆园吏。按《汉书志》本五十二篇,晋向秀、郭象合为三十三篇;《内篇》八,《外篇》十五,《杂篇》十一。唐世号《南华真经》。自孔子没,天下之道术日散。老聃始著书垂世,而虚无自然之论起。周又从而羽翼之,掊击百世之圣人,殚残天下之圣法而不忌,其言可谓反道矣。自荀卿、杨雄以来,诸儒莫不辟之,而放者犹谓自游方之外,尊其学以自肆。於是乎礼教大坏,戎狄乱华,而天下横流,两晋之祸是已。自熙甯、元丰之後,学者用意过中,见其书末篇论天下之道术,虽老聃与其身皆列之为一家而不及孔子,莫不以为阳讠此孔子而阴尊焉,遂引而内之,殊不察其言之指归宗老氏邪,宗孔氏邪?既曰宗老氏矣,讵有阴助孔子之理也邪?至其论道术而有是言,盖不得已耳。夫盗之暴也,又何尝不知主人之为主人邪?顾可以其智及此,遂以为尊我,开关揖而进之乎?窃惧夫祸之过乎两晋也。
东坡苏氏《庄子祠堂记》曰:谨按《史记》,庄子"与梁惠王、齐宣王同时。其学无所不窥,然要本归於老子之言。故其著书十馀万言,大抵率寓言也。作《渔父》、《盗蹠》、《胠箧》,以诋訾孔子之徒,以明老子之术。"此知庄子之粗者。余以为庄子盖助孔子者,要不可以为法耳。楚公子微服出亡,而门者难之,其仆操箠而骂曰:"隶也不力,门者出之。"事固有倒行而逆施者,以仆为不爱公子则不可,以为事公子之法亦不可。故庄子之言皆实予而文不予,阳挤而阴助之。其正言盖无几,至於诋訾孔子,未尝不微见其意。其论天下道术,自墨翟、禽滑釐、彭蒙、慎到、田骈、关尹、老聃之徒,以至於其身,皆以为一家,而孔子不与,其尊之也至矣。然余尝疑《盗蹠》、《渔父》则若真诋孔子者,至於《让王》、《说剑》,皆浅漏不入於道。反覆观之,得其寓言之终曰:"阳子居西游於秦,遇老子,老子曰:'而睢睢,而旴々,而谁与居。太白若辱,盛德若不足。'阳子居然变容。其往也,舍者将迎,其家公执席,妻执巾栉,舍者避席,炀者避灶。其反也,舍者与之争席矣。"去其《让王》、《说剑》、《渔父》、《盗蹠》四篇,以合於《列御寇》之篇,曰"列御寇之齐,中道而反,曰:'吾惊焉,吾食於十浆而五浆先饣鬼'"然後悟而笑曰,是固一章也。庄子之言未终,而昧者剿之,以入其言,余不可以不辩。凡分章名篇,皆出於世俗,非庄子之本意。
《朱子语录》曰:庄、列亦似曾点底意思,他也不是专学老子,吾儒书他都看来,不知如何被他〈目卓〉见这个物事,便放浪去了。今禅学也是恁地。列、庄本杨朱之学,故其书多引其语。庄子说:"子之於亲也,命也,不可解於心。"至臣之於君,则曰:"义也,无所逃於天地之间。"是他看得那君臣之义,却似是逃不得,不奈何,须着臣伏他。更无一个自然相胥为一体处,可怪!故孟子以为无君,此类是也。又庄子比列子见较高,气较毫,他是事事识得,又却蹴踏了,以为不足为。列子却有规矩。问:"庄子、孟子同时,何不曾相遇?又不闻相道及?"先生曰:"庄子当时也无人宗之,他只是在僻处自说。孟子平生足迹只在齐、鲁、滕、大梁之间,不曾过大梁之南。庄子自是楚人,想见声闻止於梁而止。然当时南方亦多异端,如陈良之类是也。"
陈氏曰:按晋郭象传,向秀解庄子,未竟而卒,颇有别本迁流。象窃以为已注,乃自注《秋水》、《至乐》二篇,又易《马蹄》一篇,其馀点定文句而已。其後秀义别出,故今有向、郭二《庄》,其义一也。然向义今不传,但时见陆氏《释文》。
※《庄子音义》三卷
陈氏曰:唐陆德明撰。即《经典释文》二十六至二十八卷。
※成元英《庄子疏》三十三卷
晁氏曰:唐道士成元英撰。本郭象注,为之疏义。元英字子实,陕州人,隐居东海。贞观五年,召至京师,加号西华法师。永徽中,流郁州,不知坐何事。书成,道士元庆邀文学贾鼎就授大义。序云:"周字子休,师长桑公子。《内篇》理深,故别立篇目。《外篇》、《杂篇》,其题取篇目二字而已。
※文如海《庄子疏》十卷
晁氏曰:唐文如海撰。如海,明皇时道士也。以郭象注放乎自然而绝学习,失庄生之旨,因再为之解。凡九万馀言。
※吕吉甫注《庄子》十卷
晁氏曰:皇朝吕惠卿撰。吉甫,惠卿字也。元丰七年,先表进《内篇》,馀续成之。
※王元泽注《庄子》十卷
晁氏曰:皇朝王雱字元泽撰。
※《东坡广成子解》一卷
晁氏曰:皇朝苏轼撰。取《庄子》中"黄帝问道於广成子"一章为之解。景迂尝难之。其序略曰:"某晚玷先生荐贤中,安敢与先生异论?然先生许我不苟,同翰墨具在。"
※《鶡冠子》八卷
晁氏曰:班固载:"鶡冠子,楚人。居深山,以鶡羽为冠。"著书一篇,因以名之。至唐韩愈称爱其《博选》、《学问篇》,而柳宗元以其多取贾谊《赋》,非斥之。按《四库书目》、《鶡冠子》三十六篇,与愈合,已非《汉志》之旧。今书乃八卷,前三卷十三篇,与今所传《墨子》书同。中三卷十九篇,愈所称两卷皆在,宗元非之者,篇名《世兵》亦在。後两卷有十九论,多称引汉以後事,皆後人杂乱附益之。今削去前後五卷,止存十九篇,庶得其真。其词杂黄、老刑名,意皆浅鄙,宗元之评盖不诬。
昌黎韩愈《读鶡冠子》曰:《鶡冠子》十九篇,其词杂黄、老刑名。其《博选篇》"四稽五至"之说当矣。使其人遇时,授其道而施於国家,功德岂少哉?《学问篇》称"贱生於无所用,中流失船,一壶千金"者,余三读其词而悲之。文字脱谬,为之正三十有五字,乙者三,灭者二十有二,注十有二字云。
河东柳氏《辩鶡冠子》曰:"余读贾谊《赋》,嘉其词,而学者以为尽出《鶡冠子》(《鶡冠子》十九篇,论三才变通、古今治乱之道,其《世兵篇》头与《赋》相乱)。余往来京师,求《鶡冠子》,无所见,至长沙始得其书。读之,尽鄙浅言也,惟谊所引用为美,馀无可者。吾意好事者伪为其书,反用《赋》以文饰之,非谊有取之决也。太史公《伯夷列传》称贾子曰:"贪夫徇财,烈士徇名,夸者死权。"不称鶡冠子。迁号为博极群书,假令当时有其书,迁岂不见耶?假令真有《鶡冠子》书,亦必不取《鹏赋》以充入之者,何以知其然邪?曰不类。
高氏《子略》曰:《列仙传》曰:"鶡冠子,楚人,隐居。著书言道家事,则尽出於黄、老矣。"其书有曰:"小人事其君,务蔽其明,塞其聪,乘其威,以灼热天下。天高不难追,有福不可请,有祸不可违。"其言如此,是盖未能忘情於斯世者。
周氏《涉笔》曰:韩文《读鶡冠子》,仅表出首篇"四稽五至"末章"一壶千金",盖此外文势阙,自不足录。柳子厚则断然以为非矣。按《王鈇篇》所载,全用楚制,又似非贾谊後所为。先王比闾起教,乡遂达才,道广法宽,尊上帅下,君师之义然也。今自五长、里有司、扁长、乡师、县啬夫、郡大夫递相传告,以及柱国、令尹。然动辄有诛,柱国灭门,令尹斩首,举国上下,相持如东湿,而三事六官,亦皆非所取,通与编氓用三尺法,此何典也?处士山林谈道可也,乃妄论王政何哉?
陈氏曰:陆佃解。今书十九篇,韩吏部称十有六篇,故陆谓其非全。韩公颇道其书,而柳以尽鄙浅言。自今考之,柳说为长。
《崇文总目》:今书十五篇,述三才变通、古今治乱之道。唐世尝辩此书後出,非古所谓《鶡冠子》者。
※《亢仓子》二卷
晁氏曰:唐柳宗元曰:"太史公为《庄周列传》,称其为书,《畏累》《亢仓子》,皆空言无事实。今世有《亢仓子》书,其首篇出《庄子》,而益以庸言。盖周所云者,尚不能有事实,又况取其语而益之者?其为空言尤也。刘向、班固录书无《亢仓子》,而今之为术者,乃始为之传注,以教於世,不亦惑乎!"按唐天宝元年,诏号《亢仓子》为《洞灵真经》,然求之不获。襄阳处士王士元谓"《庄子》作《庚桑子》,太史公《列子》作《亢仓子》,其实一也。"取诸子文义类者,补其亡。今此书乃士元补亡者,宗元不知其故而遽诋之,可见其锐於讥议也。其书多作古文奇字,岂内不足者,必假外饰欤?何璨注。
高氏《子略》曰:开天、元宝间,天子方乡道家者流之说,尊表老氏、庄、列又以《亢桑子》号《洞灵真经》,既不知其人之仙否,又不识其书之可经,一旦表而出之,固未始有此书也。处士王褒乃趋世好,迫上意,撰而献之。今读其篇,往往采诸《列子》、《文子》,又采《吕氏春秋》、《新序》、《说苑》,又时采诸《戴氏礼》,源流不一,往往论殊而辞异,可谓杂而不纯,滥而不实者矣。
周氏《涉笔》曰:《庚桑楚》固寓言,然所居以忘言化俗,以醇和感天。今所著切切用诛罚政术,盖全未识庚桑者。其称"危代以文章取士,剪巧绮滥益至,"正指唐事。又补贼广引俟赦,率是狱案文书。又一乡、一县、一州,被青紫章服,皆近制。既为唐人短浅者无书不烦子厚掊击也。惟《农道》一书可读,自合孤行。
陈氏曰:首篇所载,与庄子《庚桑楚》同。"亢仓"者,"庚桑"声之变也。《崇文总目》凡九篇。
※《关尹子》九卷
陈氏曰:周关令尹喜,盖与老子同时,启老子著书言道德者。按《汉志》有《关尹子》九篇,而《隋》、《唐》及《国史志》皆不著录,意其书亡久矣。徐藏子礼得之於永嘉孙定,首载刘向校定序,末有葛洪後序。未知孙定从何传授,殆皆依託也。序亦不类向文。
※《素书》一卷
晁氏曰:题黄石公著。凡一千三百六十六言。其书言治国治家治身之道,庞杂无统,盖采诸书以成之者也。
陈氏曰:後人傅会依託以为之者。
※无尽居士注《素书》一卷
晁氏曰:皇朝张商英注。商英称《素书》凡六篇。按《汉书》黄石公圯上授子房,世人多以《三略》为是,盖误也。晋乱,有盗发子房冢,玉枕中获此书。商英之言,世未有信之者。
※七贤注《阴符经》一卷,李筌注《阴符经》一卷
晁氏曰:唐少室山人布衣李筌注。云:"《阴符经》者,黄帝之书。或曰受之广成子,或曰受之元女,或曰黄帝与风后、玉女论阴阳六甲,退而自著其事。阴者暗也,符者合也。天机暗合於事机,故曰'阴符'。"皇朝黄庭坚鲁直尝跋其後,云:"《阴符》出於李筌。熟读其文,知非黄帝书也。盖欲其文奇古,反诡谲不经,盖糅杂兵家语,又妄说太公、范蠡、鬼谷、张良、诸葛亮训注,尤可笑。惜不经柳子厚一掊击也。"
《朱子语录》:闾邱主簿《进黄帝阴符经传》。先生说:"《握奇经》等文字,恐非黄帝作,唐李筌为之。圣贤言语自平正,却无跷欹如许。"
《崇文总目》:自太公而下,注传尤多。今集诸家之说合为一书,若太公、范蠡、鬼谷子、诸葛亮、张良李淳风、李筌、李合、李鉴、李锐、杨晟凡十一家,自淳风以下皆唐人。又有"传曰"者,不详何代人。太公之书,世远不传,张良本传,不云著书,二说疑後人假托云。又有《阴符经叙》一卷,不详何代人叙,集太公以後为《阴符经》注者凡六家,并以惠光嗣等传附之。
※《阴符机》一卷
《崇文总目》:唐李靖撰。以谓"阴符"者,应机制变之书,破演其说,为《阴符机》。又有《势滋》及《论合》三篇。
※《阴符经太无传》一卷,《阴符经辩合论》一卷
《崇文总目》唐张果传。或曰果於《道藏》得此传,不详何代人所作,因编次而正之。今别为古字,盖当时道书所得之本也。
※《阴符经正义》一卷
《崇文总目》:唐韦洪撰。
※《阴符经要义》一卷,《阴符经小解》一卷
《崇文总目》:题云元解先生撰,不详何代人。
※《天机子》一卷
晁氏曰:不著撰人。凡二十五篇。或曰一名《阴符二十四机》,诸葛亮撰。予观其词旨,殆李筌所为尔,托之孔明也。载《道藏》中。
※《阴符元机》一卷
《崇文总目》:唐李筌撰。自号少室山达观子。筌好神仙,尝於嵩山虎口岩石壁得《黄石阴符》本,题云"魏道士寇谦之传诸名山"。筌虽略钞记,而未晓其义。後入秦骊山,逢老母传授。
陈氏曰:即《阴符经》也。监察御史新安朱安国注。此书出於李筌,云得於骊山老母,旧志列於道家。安国以为兵书之祖。要之非古书也。
※《无能子》三卷
晁氏曰:不著撰人。唐光启三年,天子在褒。寓三辅景氏舍,成书三十篇,述老、庄自然之旨,《总目》录之道家。
陈氏曰:《唐志》云光启间隐民,盖其自叙。
※《四子治国枢要》四卷
晁氏曰:唐范乾九集。四子谓《庄子》、《文子》、《列子》、《亢仓子》。其意以为黄、老之道,内足以修身,外足以治国者。分为二十门。
※《元真子外篇》三卷
陈氏曰:唐隐士金华张志和撰。唐《元真》十二卷,今才三卷,非全书也。既曰《外篇》,则必有《内篇》矣。志和事迹,详见余所集《碑传》。《庄子十论》一卷
陈氏曰:题李士表撰。未详何人。